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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25 02:56:47 UTC

　　“诗歌越来越晦涩，小说越来越私语，雕塑越来越不可忍受，戏剧越来越深刻，同时

越来越没有趣味。”师兄，你这不是在说我吧？
　　“因为只需要冲突，人物性格降居次要”：
　　我不敢说戏剧是以冲突为中心的，但既然你站在古典主戏剧的立场上，按照亚里士多

德的观点，情节是第一性的，人物性格并不是戏剧表现的中心，人物性格即是人物内心的

动机，在冲突情节面前表现出来，属于“战利品”。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里，曾就古

典社会与近代社会以及古代人与近代人的不同之处进行对比，他认为希腊社会组织单纯，

“结合一切的自然”还在发挥作用，还没有造成社会与个体以及个体自身内部的分裂，所

以希腊人的人性是完整和谐的。而近代社会组织不合理，近代文明“区分一切的理智”以

及近代国家机器所造成的职业和等级之间的严重差异，不仅使社会与个人而且也使个人自

身内部发生分裂。这种处于“异化”状态下的人物必然地表现出无力、无意义、无准则、

对文明教化的疏远、社会孤立以及自我疏远的特点，你无法要求他们如古希腊人物那样的

坚定、丰富、明确、饱满，即黑格尔所说的”独立自足性”。现代戏剧根本无力，我想也

无意于表现“活生生的人”，事实上，自象征主义、表现主义以来，现代戏剧人物形象越

来越显出“抽象化”的特征甚至是追求，它不具有以真实性为基础的丰满与独特，而是观

念的显现和代表，其共性特征远比个性重要突出。
　　“现代戏剧可以两个人撑起一出剧，两个人形成不可调和直接的冲突，让两个人在舞

台上挣扎纠缠，剧情几乎都是鸡皮疙瘩”：
　　首先，基于上述的“分裂”与“异化”状态，现代戏剧的冲突已不致力于表现外在冲

突，而是更多地表现内在冲突，甚至故意消解某些水到渠成的外在戏剧性冲突，表现主义

戏剧的人物内心深处感情或思想的激烈交战，布莱希特、弗里施、迪伦马特等剧作人物自

身人格的分裂矛盾，，以及后现代戏剧多样化的内在冲突，都是显著的表现。其次，按照

亚里士多德“情节整一”的原则，古典戏剧在人物及其关系上的的特征应该是人物较少，

相互关系错综复杂的，但事实并不相符，这个问题我还没有想明白。最后，现在的很多戏

剧（我不是说现代戏剧），把现代的内容与思想感情套进古典的形式中，置世界的矛盾情

感与多重倾向于不顾，置“意见的丰富多采”和“可怕的相互混淆”于不顾，置早已被认

知的、而非莎士比亚时期、狂飙突进时期一些开放式叙事式戏剧无意识的“控制不住”的

对外部世界的矛盾性复杂性偶然性碎片性于不顾，抱一相情愿的心态，用可控的方法去探

讨不可知的世界，其幼稚的、试图“各个击破”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在狭小的单一的“问

题”里，如何不显得涨裂尴尬斧凿痕重，又如何不同时显得单薄闭塞苍白可笑，最终都是

“鸡皮疙瘩”？
　　“现代戏剧未免不能造成强烈的舞台效果，冲突即使在大街上都能引人注意，何况舞

台万众瞩目。但是方法比起莎士比亚来无疑要拘束得多，谁现在敢于在舞台上设置小丑和

鬼魂？”关于这一点，我是没话说你了。不要说小丑，骷髅都出来了（托勒《转变》）。

至于象征，陌生化，怪诞，拼贴等，各自有各自的效果，我不能说他们一定进步，至少在

表现手法的层面上，是一定多样的。
　　我对艺术与心灵的关系是悲观的。并不是悲剧，因为悲剧是乐观的。现代社会现代人

（我所指的不是在历史的自由落体中囿于生存的自身的利益斗争，从未抬头凝视的人）并

非承受不起悲剧，而是根本没有悲剧，因为乐观没有了，希望没有了，也没有足以支撑悲

剧的挫折，艺术的心灵被悲观荒芜笼罩着，越来越拒绝表达，并逐渐以表达自身来筑起封

闭的隔膜。言语触及上帝，表达不过是沿着上帝创造言语的那条道原路返回。然而上帝已

经死了。有多少人敢于承认这种事实，不再天真幼稚地企望纯真的沟通与庇护，又有多少

人愿意把自己暴露与这样的烈日下，选择自己的私语的生存方式？我这里所说的一切，不

涉及任何有关话剧《Sorry》，因为我没有看过，我不会相信你的已经蒙蔽当下自明性的复

述。事实上看过也无济于事，因为真实的心灵一旦被表述出来，就已经破碎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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